周至柔的动作很快，一个小时以后就从白市驿机场赶到了罗家湾19号，一起来的还有空军王牌飞行员陈瑞钿。

去年底的昆仑关战斗中，陈瑞钿因座机油箱起火被严重烧伤。因为交通不便，三天后才被送到医院，此时他面部伤口已感染发炎。好在此事被刘富贵及时得知，特地通过空军给他送了“特效药”青霉素和磺胺去，饶是这样陈瑞钿也整整修养了大半年才回到部队。前一阵子因为重庆这里战事紧急，周至柔点名把他抽了回来。

听完戴笠的讲解，周至柔的眉头迅速拧成了一个疙瘩。从机场过来之前他刚收到汇报，1大队几架SB2轰炸机在执行完任务返航途中被“一种新式日机追逐”，SB2号称目前全世界轰炸机中飞行速度第一，只要拉开距离，鬼子的战斗机几乎很难追上，但是这次的新飞机却可以在不断机动的情况下而不被甩掉！防空警戒哨也有类似的报告，他们发现了“一种小型又快速、机腹下挂有炸弹状物”的新飞机，但是因为这种飞机远远超出日军主力机种96式舰战的航程，情报部门还以为这是日本新式单发轰炸机。

陈瑞钿号称空军的四小天王，国内为数不多的王牌飞行员，天上的事情他最有发言权。对手的飞机速度快、航程远、机动性能优异、火力超强，如此看来，空军现在装备I15和I16根本没有一拼之力。光是能和SB2“在高空做游戏”这一点就不简单，要知道SB2的升限可是9300米，那鬼子的新飞机至少也能飞这么高。

“那将是一面倒的屠杀！”戴笠不懂飞机、也不懂空战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推导出正确的结论。

周至柔更是叹了一口气，不容易才能勉强保住的制空权又完蛋了。以目I16战斗机而言，得用7.62毫米的机枪对付20毫米航炮，速度更是比对方慢两成多，至于升限，I15和I16都是开放式座舱，作战高度多在六千五一下，再高的话飞机受的了、人也受不了。打不过、跑不过，说是屠杀还是客气的，或许用送死两个字更贴切。

戴笠平素不抽烟，今天给周至柔他们递过烟后还破例给自己点了一根。烟雾缭绕中，三人禁不住苦笑起来，事情实在太大，根本不只是空军的危机，全面失去制空权的连锁反应根本难以预料，说不定将改变战争走向也说不定。

“走吧，赶紧去委员长官邸汇报。”戴笠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丢，带头就往外走……

这会正是中午，日头下的热浪逼人，即使坐着小轿车也舒坦到哪里去。一路颠簸、一路尘土，等到了委员长官邸时，车上的人都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。委员长不喜欢衣冠不整的部下，简单擦洗过后三人又对着镜子开始整理着装。天热的喘不过气来，可是风纪扣还得扣上，这份罪遭大了。好在委员长这里有电风扇，黄山别墅又被连片的树荫笼盖，倒是比坐在车里舒服一些。

蒋介石上午接连开了好几个会，午饭吃的有些晚，所以是在饭桌旁见的戴笠他们。听完几人的汇报，老蒋也坐不住了。空防空防，有空无防的日子可就不好过，这一点他的体会一点不比普通民众少。淞沪会战期间，宋美龄坐车从南京去上海前线慰问手上的将士，没成想半路上遭到敌机轰炸，车子都被爆炸的气浪所掀翻，宋美龄那天命大，可还是断了一根肋骨。为此老蒋接连几个月寝食不安，生怕成了孤家寡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