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京剧，《霸王别姬》。这暮色四合里身处古宅，本就叫人恍如隔世，这对传承古老至臻手工艺的师徒，居然一根筷子、一把细嗓、将这千年惆怅唱得这般自在洒脱，在座的年轻男孩子们心思各异地沉默着，就连平日里那么爱笑爱闹的司空良都一脸神往、双目迷茫。

戚鹤尧和平山锡斌更是神魂出窍了，贺小雪不屑地冷哼，她不在乎这几个小屁孩，她真正在意的是裴知--这个冷硬如铁的成熟男人，居然会有这样温柔缠绵的目光！而他整个晚上眼神就没离开过萧晨！

"好了该吃饭了，厨房里还有两个菜呢！"贺小雪忍无可忍地站起来，把萧晨和几个男孩子也搓起来，"都起来，盛饭去！"

萧晨站起来，裴知伸手给她扶，喝了两杯的萧大师热情如火、顺势趴在他肩膀上小声讨好："我帮你盛饭哦！"

她身后廊下的花灯明明更亮，裴知却只看得到她清澈眸子里的光。他没有喝酒，但今夜的萧晨让他感到头晕目眩、似是醉意。

萧晨嘻嘻哈哈走向厨房，裴知抬手喝一口杯中山泉水，压一压心头剧烈翻涌的血热。

"你少喝点，"贺海倾身靠过来，语气真挚地低声劝："建国啊，听老哥哥一句劝，把酒戒了！"

裴知望着这难得一个不对他爸爸表示鄙夷的老者，温柔低声答应："好。"

"你那媳妇不让我说……要我说，她是真的喜欢你，你把她打成那样，她还躲着家里到这里来养伤，她是盼着你戒了酒跟她好好过日子的！"回到了过去的贺海，惆怅地叹气，"你也是真的喜欢她，我看得出来……你把酒戒了，就好了！"

"嗯。您放心，会好的，"裴知背对着灯火坐着，神色在昏暗的天光里已看不清，"我想……我也不完全是个坏人。"

"那我当然知道！要不是你，我老婆的病撑不到现在、早走了！"贺海笃定地说，"我的朋友里面，就属你裴建国最仗义！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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