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氏也是一时心中堵闷,觉得不吐不快,便道:“你瞧瞧,她近来办得这几件事,就看得出来,她的心肠有多黑有多厉了。成亲不到三年,便能获得丈夫的独宠,可她还不满足,非要把那些碍眼的人,全都清走,才肯罢休。那柳氏和王氏都是圈养在后院多年的废人了,出去了之后,还能知道怎么活吗?还有那个曹什么来着,她好歹是滢姐儿的生母,怎么能说打发就打发了呢。沈月尘啊沈月尘,表面上看似温和懂事,其实内心里该算计的地方,一样都没落下。我告诉你,这样的人最可怕,也最难对付,因为她心里就想的是什么,谁也不知道。早知如此,当初就该趁着她不如意的时候,给她点下马威才是……可现在,晚了。”
那婆子听得仔细,见她说了这么多话,忙送上茶水给润喉。
“夫人说得还真是挺有道理的。奴婢仔细想了想,好像每回看见大奶奶,她都是笑盈盈的,可奴婢听旁人提起过,大奶奶真的动气的时候,也挺吓人的。”
“吓人?哼,她吓人的地方可多着呢。倘若,往后真让她当了当家主母,你们一个个的,可得留神了。”柴氏的语气略带嘲讽,心里还是有些介意,她刚刚对沈月尘的赞美之意。
“二夫人……您别这么说啊。咱们家未来的当家主母,一定会是您的。”
说了好半天,她这句马屁总算是让柴氏的心情稍微好受了点。
柴氏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,“仔细你的嘴,这话可轻易说不得。”
“奴婢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。”
柴氏听到这里,心情总算是稍微好点了。
那婆子见她神情有所缓和,稍稍松了口气,随即又道:“对了,奴婢还有一事想要通报给您知道的。刚刚大奶奶请去了桃姨娘房里,正在和她说话呢。”
柴氏眉心一挑:“是吗?她们两个人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都是怀着身子的人了,还这么不知道避讳,去哪里不好,非得去那满是病气的地方。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。
“应该是没什么好说的,八成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吧。”
柴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,索性也没怎么放在心上。
……
此时此刻,沈月尘正坐在小桃的床边,经过一番短暂的寒暄过后,两个人都陷入了久久地沉默。
沈月尘早想过要来看看她,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。
说到底,她的心里对小桃还是带有几分歉意之情。
须臾,小桃缓缓开口道:“婢妾都听说了,婢妾和清月能保住性命,都是托了大奶奶的福。所以,谢谢您……”
沈月尘闻言,眸光微微转动,见屋中没有不该有的外人,便直截了当道:“我帮你是应该的。只是没能早点发现,让你们吃了不少的苦。”
小桃轻轻抿起嘴角,有气无力道:“婢妾一条贱命,吃再多的苦也无所谓。只是清月无辜,都是我这个生母害了她,连累了她……”
沈月尘见她说得喘了起来,忙劝道:“别着急,咱们有话慢慢说。”
小桃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沈月尘的肚子上,再次开口道:“大奶奶,婢妾真羡慕您啊。”
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悲凉,悲悲戚戚的。
“容婢妾说一句大不敬的话,若是婢妾也能身为正室,那么就不会之前的种种灾祸了。”
沈月尘闻言微微垂眸:“你的身子正虚弱着,不该这么胡思乱想的。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,你虽然受了不少罪,可还在,还有二少爷对你的宠爱在,还有清月……所以,别再说这样的话了,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。”
小桃听了她的宽慰,心里非但没有觉得好受,反而更加悲伤了起来。
“好日子,我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啊?大奶奶您难道还未听陆大夫说过吗?我的身子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生养孩子了。”
沈月尘沉默着,听她继续道:“看婢妾现在这副样子,怕是许久都不能伺候二爷了。既不能伺候,又不能生育,只剩下这副不中用的脸蛋,我还能有什么样的好日子……”
沈月尘不喜欢听她这样委屈诉苦的语气,只道:“别说这样丧气的话。”
小桃眼中泛着盈盈泪光:“不是婢妾故意要说丧气的话,而是婢妾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丧气的人。”
沈月尘闻言,神情微微一变,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:“你真是这么想的吗?你如果是这么想的话,那我可就要后悔了。”
小桃先是怔了怔,随即才反应过来,自己刚刚的确是有些放肆了,什么话都说出来了。
“我让陆大夫过来替你治病,把你治好,为的可不是听你说这样没志气的话。丧气……你知道什么事真正的丧气吗?让你身边的丫鬟随便去门房找一个人过来问一问,方才何家母女走的时候,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样的?让他们给你讲讲,什么是真正的丧气!”
沈月尘见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,不禁缓和了一下语气,继续道:“这次的事,你的确是最无辜的。可是,你要知道,你能保住一条命,能看着清月平安无事,这对你来说已经是大大地不易了。我知道,你为此失去了不少,承受了不少,不过你也要明白,经过这件事情之后,你收获的东西也会更多,得到的也会更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