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州,都梁山下,绵绵的细雨飘摇之中,驰废多年的通衢直道,只剩下泡在泥泞中的些许硬化路基残留。
随着大声呼啸和追逐,奋力冲刺的骑兵,挥舞着刀矛,踏破了泥浆,撕裂雨幕,长驱而过,努力追逐着仓皇奔逃的身影。
突然某种沉闷的声响,冲破了雨幕也压过他们的声音,然后就见那逐渐拉长的队列,就像是凭空被无形的鞭子,从侧面狠狠抽打了一下,多名骑兵当空被甩飞出去,喷涌着血水,肢体碎裂开来之后,才从空中四分五裂的栽翻掉落一地。
而在侧旁的树林里,这才传来鲜明的喇叭声。
刹那间林间绰约的人影一下子站起来,举枪继续发射着,倒下的树枝掩蔽之后,还有人推出了数门正在冒烟的小炮,
随着相继喷薄的火花烟雾,散射开来的弹丸,刹那间夺去了数十名骑士的生命,更将他们冲刺的队列,给打散开来。
其中一部分人开始提马回转着,放下狭长的厚背马刀,在马背上掏出短弓,向着人影和声音的方向,拼命射去,但是茂密而湿漉漉的枝干丛叶,大大妨碍了射界和穿透力。
更多的弹丸随着雨幕中噼里啪啦的声响,咻咻呼啸穿透雨幕回击了过来,将更多目标显眼的坐骑,连带上面的骑手击倒击伤。
“不要停。。”
“冲过去。。”
有人正在声嘶力竭的喊着。可惜已经完了,相互拥踏的队形混乱已经造成了。
更糟糕的是那些未闻过炮击的马儿,几乎是惊恐踌躇着在原地死命打着转儿,任凭熟悉的骑手如何的驱赶吆喝,就是不肯转向敌人方位,而纷纷被此起彼伏的排射声所扫倒。
很快林间被笼罩在发射的浓重烟雾中,就像是一层无形的屏护。剩下那些人开始纷纷跳下受惊的坐骑,努力步行着向着林边冲刺而来,然后纷纷被咻咻飞舞的铳丸,击倒翻起的泥浆之中。
血水混杂着泥浆在人和马的挣扎踢踏下,混成某种浓重的褐色。
在喇叭军号和吆喝声中,原来那些从大道上奔逃而过的矛手,也踩着泥水重新列队成不规则的阵形顶了回来,用寒光闪烁的密集尖刃和坚毅若无物的表情,将那些犹自在原地的骑兵逼迫的不住后退。
当这些骑兵,终于想到脱离战场的时候。
随着某种急促的喇叭响声,大量甲服武器杂乱的散兵,从树林里冲了出来,加入到扫尾的战斗中去,将那些被团团包围的骑兵,用武器逼迫着分隔开来,逐一拖下马来砍杀戳死或是俘虏捆绑。
很快地上就多了一堆堆剥光的尸体,和一串串只穿着单薄里衣,在雨水中瑟瑟发抖的俘虏。之前追亡逐北的趾高气昂和气势如虹全然不见了。
我披着湿漉漉的雨衣,在亲军的护卫下,骑着马慢慢的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。
“你部情形如何,。。”
我看到负责亲自带队诈败诱敌的风卷旗,满身雨水大步走了过来道。
“折损几何。。”
“还好啦。。”
他满不在乎的道
“只是退的慢,被踩到了几十个,还有一百多号的伤势。。”
“不过”
他脸有得色的道
“这番战罢,只怕钟离镇的最后一点骑卒,也折了进去。。”
“只能躲在濠州城里苟延残喘了。。”
“也不枉我这一番狼狈的做作之态了。。”
自足以来就是打战顺风容易逆风难,打败战不足为奇,但是败而不溃就困难重重,若是能够因此将吸取了经验教训的残余部队,重新聚拢起来,还可能成为走向胜利的契机。
而在敌人的攻势之下,游刃有余的保持烊败的姿态,就更是一个颇为考验将领指挥和临机应变的技术活。
目前也只有第一第二营,这两个既有足够信心和服从性的老底子部队,勉强可以做到这种比较精细的战术变化。
“传我号令”
想到这里,我心中一动,转头对着跟在身边的姚平仲道
“稍稍善待俘获的这些骑卒。。”
“给他们生火和提供热汤。。”
“让穆隆提出一些来审查出身背景来历。。”
“看看能否转化一些为我所用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