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半晌,小瑶喉咙忽然一动。她缓缓透过一口气……她终于睁开眼,看见了金士麒,立刻“呜”地哭了出来。金士麒紧紧抱着那女孩。用大脸紧紧贴着她的小脸,不停地安慰她,再也不敢放开她!
……
经过了这一场暴乱,总督府的内廷中一片混乱。那20个荷兰俘虏都被制伏了,这次换成了金士麒的水兵看管。葡人官员则各自忙着处置,维耶拉总督在安抚宾客。华伦特主教则跑过来,皱着眉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?
万幸的是。小瑶大致无碍。
金士麒把她安顿在一张躺椅上,然后转身走到了那些俘虏面前。此刻的金将军一身凌乱,绚丽的飞鱼袍子染着点点鲜血。左臂的袖子也被扯脱了。而他的右手,还拎着那把染血的刀。
现场的气氛又紧张了。
俘虏被水兵压着跪在地上,每个人脖子上都横着一把腰刀或者铳刺。经过了昨天的海战,还有今天的搏斗。他们每个人都肮脏破烂浑身腥臭。好似一群濒死的野兽。但他们仍桀骜不驯,嘶吼着或者哀叫着,有人也哭得凄凉。为首闹事的几个,正拼命地昂头咆哮。
水兵们顿时大怒,用铳托刀背一顿砸砍!几个军官便冲将军说:这帮番贼倒是真是畜生一路的,本来给他们活命的,竟自寻死路!留着也麻烦,索性就全杀了!
金士麒却转过身来。问小卜加劳:“他们嚷什么?”
“无自由,毋宁死。”小卜加劳轻声说。还叹了一口气。
“真英勇啊,昨天干嘛去了!”金士麒怒视着所有的俘虏。
“金!”不远处的华伦特主教忽然喊了一声。他皱着眉头,正要说什么,却被总督维耶拉一把扯住。维耶拉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,他顿时没了声音。
金士麒微感疑虑……他盯着维耶拉总督,那家伙却不敢跟他对视!
金士麒寻思片刻,便转头都小卜加劳喊道:“你告诉俘虏们,给他们最后一分钟,祷告吧!”
小卜加劳点点头,便冲着俘虏们“呜哩哇啦”地说了几句,那些人果然面色大变。随后就有人嘟嘟囔囔地祷告,有人则放声大哭……这一幕真是凄惨。
过了一分钟,金士麒又对小卜加劳说:“你再告诉他们,现在磕头求饶,仍可以饶他不死。”
“什么?”小卜加劳有些惊讶,连金士麒的属下们也深感不解。但金士麒神情严肃,绝不像是玩笑。小卜加劳只能又“呜哩哇啦”地说了几句。那些俘虏们瞪着金士麒,态度却没有变化,倒真是视死如归呢!
小卜加劳叹了一口气,显得很无奈。
“卜加劳先生!”金士麒忽然抬起刀,直指小卜加劳面前!他厉声道:“为什么我前后两段话,被你翻译的音调都差不多?”
“我我……明明不同的!”小卜加劳紧盯着那刀尖尖,俩眼珠子都对到了一起了。
金士麒又踏上一步,声音如雷:“混帐,你敢诈我!”
这突然变故,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得沸腾。许多人大喊着,却没人敢走近过来。金士麒死死盯住了小卜加劳,“你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?从一开始……一开始就有诈是不是!”
小卜加劳被刀压着连连倒退,慌忙摆手道:“我都按照你说的呀!”
“那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!”金士麒一把擒住小卜加劳,“你可别忘了,我可是师从徐光启大人,对你们的番语也略通一二……”
“不会不会……”小卜加劳汗如雨下!
金士麒当然听不懂番语;刚才那两段翻译,其实也没有什么雷同……金士麒其实就是在蒙人!但效果很明显啊,这小卜加劳目光闪烁声音含混,一定是有诈。
金士麒也逐渐想通了——这帮荷兰人虽然凶煞桀骜,但此前在战俘营可都是乖乖的呀!谁不想好好活呢?为何来了总督府却突然要寻思拼命、要充英雄,那肯定是有人挑拨。
他又忽然想起梁通事,那小子一向本分的,今天却忽然失踪,保不齐就是被人劫走了!没错,这帮混蛋就是欺负我不会说葡话、荷兰话,他们阻断了我的耳目,就可以从中挑拨!小卜加劳和那狗屁总督就是主谋。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?难不成是要逼我杀俘虏?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?
“你骗不不了我。”金士麒缓缓放下刀,却扭头盯着不远处的华伦特,“喂,主教爷爷!出家人不打诳语,你敢对上帝发誓没有阴谋吗?”
可怜得华伦特老头,脸蛋顿时就红了。“我……我……这没我的事!”他慌忙摆摆手,一转身,竟然溜走了!
“这都行?”金士麒很震惊。他还有一个最后的希望——小瑶。那女孩正斜坐在躺椅上,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。
“小瑶,妹妹!”金士麒握住她的手腕,“你告诉我真相,我只相信你!”
“你相信我?那好!”小瑶抚着红肿的脖颈,缓缓地说,“哥哥呀,从头至尾,他们都没有骗你。”
“好。”金士麒点点头:“小瑶,我知道,你也是被迫的是不是?”
小瑶扑哧一笑,“哥哥,这叫我怎么回答?你不相信别人,还怪到我头上?”
金士麒心里的空空的,有些酸楚。不远处,维耶拉和小卜加劳相视,都暗自吁了一口气。
“你们,全都骗我。”金士麒轻声嘀咕着……“你们骗不了我!”他冷笑了几声,拎着刀走到那群俘虏面前,用犀利地目光审视着他们。那些俘虏们大概都已祷告完毕,现在心神大定,都迎着金士麒的目光毫不退缩。总督府中所有的宾客、士兵和官员们也都紧盯着金士麒,等待他做出最终的决定。
但接下来,金士麒却对俘虏们说了一句话,震惊了全场。
&lish?”(未完待续。。)